兼济天下杜少陵

杜甫，字子美，号少陵，湖北襄阳人。公元712年生，出身书香门第，祖父为当地名士。开元年间，杜甫在苏州、绍兴一带游历。赴长安应进士试，不第。于天宝时作“致君尧舜上，再使风俗淳”等名句以抒自己的政治抱负。然而，困居长安多年后，玄宗才注意到他，使侍制集贤院，授右卫率府胄曹参军。一月后，安禄山之乱，长安陷落。玄宗逃到四川，杜甫为贼所捕，押往长安——“国破山河在，城春草木深。感时花溅泪，恨别鸟惊心。烽火连三月，家书抵万金。白头搔更短，浑欲不胜簪。”

安史之乱前，盛唐的浪漫主义达到顶峰，诗坛是李白的天下。安史之乱后，饱识民众战乱之苦，自身也困苦潦倒的杜甫，终于发挥出了他的诗才。

“国家不幸诗家幸。”不同于李白的飘逸清骏、怒涛回浪，杜甫沉稳庄肃、永夜角声。乱世的颠沛流离造就了诗人沉郁的诗风。

“无边落木萧萧下，不尽长江滚滚来。万里悲秋常作客，百年多病独登台。”木心将它比作钢琴协奏曲，“有贝多芬、勃拉姆斯的风范”。此二联，对仗之工整，言语之顿挫，均属罕见。前无古人，我想以后也很难有来者。

杜甫的沉郁诗风，不仅仅只来源于自身经历，还有他对民间疾苦的观察。孟轲先生说：“穷则独善其身，达则兼济天下。”然而，杜甫他不。或达或穷，他都要兼济天下。现实将他折磨得奄奄一息，他却仍然大声疾呼：“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，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！”这样自我牺牲的精神与理想主义的情怀令人动容。

也正因为有着这样一种精神和情怀，杜甫才能写出三吏、三别这样的千古名篇。“存者且偷生，死者长已矣。”“夜久语声绝，如闻泣幽咽。”杜甫的诗像山一样厚重，因为它们反映了时代和人民。伟大一定会经受苦难，伟大一定是胸怀包容了苦难。

打量杜少陵，从来都不应该仅仅只着眼于他的诗句这一个维度，而更应从他的人生经历与政治抱负着手。从小生长在儒家传统文化中的杜少陵，他梦想：“致君尧舜上，再使风俗淳。”然而，天宝末年，国家的灾难与人民的困苦日趋厚重。杜甫无权无势，不能“清君侧”以“正君心”。同大多数儒生一样，他写诗讽刺朝政。然而，与所有人不同的是，他仍怀揣梦想，他仍以天下为己任。就算在他最潦倒的时候，他的关注点也永远在大唐的芸芸众生上。

“会当凌绝顶，一览众山小。”唯有至情至性的少陵野老才能写出如此诗篇。这句诗道出了包括杜甫在内当时所有文人的毕生所求。站在最高处，为摇摇欲坠的大唐设计一个美好得如世外桃源般的社会。

但他终究没做到这一点。

回望杜甫一生，政治上失意，生活上潦倒，但仍忧国忧民，以天下为己任。我们不得不为其精神与情怀所倾倒。

自困苦中兼济天下，唯有杜少陵。